【伞修架空】最是人间自在意 卷三·梦散行云

五、

有些人的眼睛天生就与其他人的不同，他们看得见别人看不见的喜怒哀乐，那些生前的痴嗔化作身后的执念，世间百象，一睁眼就看了个遍。

像叶修这样的人，从来就没得选择。

在天亮之前，他们将洛芸带到了客栈里，草草吃点东西便睡下了，洛芸安静地守着苏沐橙，外面的阳光是她所不能触及的。

然而睡了没多久，洛芸突然摇醒了睡得正香的苏沐橙：“姐姐，我想起来了，我见过一个和那人很像的人！”

苏沐橙一下子惊醒过来：“什么？”

“爹爹好像诊治过一个病人，那人也长得很好看，和我在后院里见到的非常像，不过我以前见到的人没有那么可怕。”

苏沐橙抓住她的手臂：“孩子，你确定那是人？”

洛芸点头：“嗯，爹爹说他是城中有名的才子呢。”

苏沐橙立刻跳下床，穿好衣服，拍响了叶修的房门，然后拉着还没清醒的叶修去了苏沐秋的房间。

“人？”苏沐秋和叶修异口同声地问。

“对，是人。”洛芸肯定地说，“他走后爹爹还夸他是个谦谦君子，只可惜生得太好也容易惹来祸端。”

“有何祸端？”苏沐秋看叶修困倦的模样，给他倒了杯茶。

“爹爹没告诉我。”

叶修将茶水一饮而尽：“我找人打听打听，有这些线索，应该足够了。”

中午的阳气正盛，洛芸不能出去，且三人又仍疲倦，便都同意了叶修的方法，谁知小二一听这描述，根本不需要再去打探便有了人选。

“杨期？”叶修问，“能肯定么？”

小二十分确定地点头：“那时候这事儿可闹得不小，谁不知道王县令就那么一个宝贝儿子，死活都要缠着杨期公子，杨期公子那可是大才子，不知多少姑娘想着嫁呢，结果生生被弄出来个断袖的名声。”

苏沐橙手托腮，好奇地问：“断袖的名声怎么了？”

“这，这不太好吧，而且杨公子要是真和王公子在一块了，那县令可就绝后了，得气疯了吧。”小二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苏沐橙的话，含糊带过继续说道，“说来也厉害，那王公子本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，还真就杨公子能治得了他，什么话都听，到后来连一身坏毛病都改掉了，认真读起了书，打算跟着杨公子一起考科举呢。”

“那不是很好么？”苏沐橙说。

“本来是该挺好的，可是杨公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，突然自尽了。”小二一脸惋惜，“大家都猜是不是县令害的，但是又没有任何线索，您是没有见着王公子知道消息后的疯劲儿啊，哭得大家都不忍心了。”

“后来呢？”

“后来啊，那就有点儿诡异了，杨公子的尸身还没下葬呢就不见了！听说王公子之后天天把自己关在家中，这都多久了，就没见他再出过门。”小二俯下身，神神秘秘的，“据说啊，王公子天天不知道对着什么说话，就好像杨公子在他面前一样，可怜的，怕是疯了。”

叶修淡淡道：“不一定。”

他也曾被人恐惧过，那么小的孩子却整天说着糊话，指着别人根本看不到的角落告诉他们，那里有个人。从一开始的疑惑与迷茫，到后来的泰然处之，他也成为了能对着空气说话的疯子。

苏沐秋看着叶修，神情莫辨：“去看看就知道了。”

是夜，三人一鬼按照小二所说的路线去了县令的家中，一看，比普通人家的院子也大不了多少。

“看样子，还是个清官。”苏沐秋拍拍手上的尘土，说道。

叶修环顾四周，朝着其中一间房走去，苏沐秋问：“感觉到了？”

“嗯，看来小二说的，基本都是事实，或许只要问问他们两个，就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。”叶修说着，直接推开了房门，苏沐橙去了另一间屋子，给了县令和夫人一个更加安稳的睡眠。

王安潭坐在书桌旁，安静地看着杨期执笔的模样，清俊的侧脸被烛光暖化，哪怕他知道人鬼殊途，仍是忍不住流连。有的人就不能在短暂的生命里给一次邂逅的机会，因为谁也不能确定，一次邂逅是否会变成一生纠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