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伞修架空】最是人间自在意 卷二·晴光潋滟

七、

苏沐橙从树上跳了下来,依然是淡然的微笑,扫了秦修齐一眼,淡漠得仿佛只是个与之毫无关系的人。

苏沐秋闭眼,深吸了一口气:“你别再想了,会死的。”

秦修齐摇摇头:“无妨,都这么多年了,就是疼,也该疼习惯了,我还记得你叫沐秋对不对?”

叶修皱眉:“你想死没人拦着,可你不能死在这儿,还有,他的名字你不用记住。”

“你是?”

“叶修。”

秦修齐看看叶修,又看看苏沐秋:“那么这儿,便是卧云山庄了吧?没想到,他竟然会救我。”

“我爹他就算再不待见你,也不会随便就杀了你,否则当年也不会远离朝堂,立身江湖。”

秦修齐仍是盯着苏沐秋:“你和他,真的很像。”

“不,我和我爹,是完全不一样的人。”苏沐秋说着,收剑入鞘,上前将人扶起,“他心里有天下,可我心里,只有那么几个人。”

“血海深仇,为何救我?”秦修齐问。

“我说了,我爹心里有天下,皇储未立,你一死,会乱。”苏沐秋轻描淡写地说,“我不在意这天下会变得如何,可我爹在意,叶伯伯也在意。”

“他若如你一般,我倒还好受些。”

“可那样的话,就不是他了。”苏沐秋敛眸,“你可知是谁下的蛊?”

“知道,不过这般仇恨,就是直接杀了我也实属正常。”

“蛊虽难解,却并非不能解,为何不寻人解?”苏沐秋问。

秦修齐笑:“疼的时候才能证明,我仍然念着他,他因我遭受无妄之灾,就当我甘愿受这报应。”

“不想解?”

“嗯。”

“那就成全你。”苏沐秋淡漠地说,“不过你的五脏六腑已被蛊虫啃噬多年,放任不管的话,最多还能活一年。”

“一年是么,看来是要抓紧时间了。”

苏沐橙把手放在叶修肩上,下巴搁在手背上,问:“是你在找人画爹爹的画像么?”

秦修齐点头:“没错,是我。”

“明知自己命不久矣,所以想让画像伴你?”苏沐橙微笑,“可是画得再像,也不是爹爹,如果是爹爹,也绝不会愿日夜囚于宫墙之内,甚至成为殉葬品,因为爹爹这辈子,唯一想生同衾死同穴的人,是娘亲啊。”

少女的明眸中有着残忍的笑意,用言辞凌迟着仇人本就伤痕累累的心,秦修齐却低笑了一声,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人抱着妻子尸体时绝望的眼神,比指着他的剑刃还要冰凉。

他抬眼看着天空,阳光被三个长大成人的孩子挡住,一如那日在他心头刻下的永久的阴霾。

秦修齐还是在卧云山庄住了下来,纵有前尘万般,他们亦没有为难过他。

苏沐秋没有再去看过秦修齐,他偶尔还是会有些杀意,想要报仇想要雪恨,可一转头,他就能看到一直陪着自己的叶修,那些惨痛的记忆慢慢飘远,只剩下当下的平静安宁。也许只差一步,他就会成为被仇恨淹没的人,要么报仇要么死,可他遇到了挽游,遇到了叶修,一个救他的命,一个救他的心。

苏沐橙坐在树干上,细碎的光线从树叶缝隙中洒下来,她看着依旧在对弈的两个人,慢慢闭上了眼,午后总是让人昏昏欲睡,不过即使真的睡着了,她知道她也不会摔疼,因为有人在保护着她,一直都在。

叶瑾奚站在屋檐下,看着那三个孩子,秦修齐就在他身后,脸色有些苍白,却掩不住那怀念与温柔的表情。

“为什么非杀他不可?”时隔多年,叶瑾奚再一次问道。

“我说过了,不是我非杀他不可,是太后非杀他不可,初登皇位,根基未稳,她怎么可能允许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,一不小心,就是万劫不复。”

“那你如今,又何尝不是万劫不复?”

“过刚易折,慧极必伤。”秦修齐牵起一抹温暖笑意,“而我,能占个情深不寿也不错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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